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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上一次等不及想趕快看到一部電影是什麼時候的事了？由魏德聖監製、馬志翔導演的《KANO》，從開拍到現在，話題一直不斷。電影今年2月底才要上映，但光看花絮就能讓人幾度紅了眼眶，沒有深厚功力，怎麼能辦到？
▲《KANO》電影海報 (提供：威視電影)
《KANO》很小？一點都不小
「在忙《賽德克巴萊》的時候，我真的精神耗盡，想要拍一部小的。」魏德聖說。結果自告奮勇接下《KANO》導演這重責大任之後的馬志翔，才發現「一點都不小！」馬志翔回憶：「一聽到導演想拍棒球電影，立刻舉手說『我！我！我！』，在那當下只是以一個演員的角度，希望導演一定要找我演。」沒想到魏導演心裡已經想到：馬志翔之前導過幾齣金鐘獎得獎的迷你影集，也曾經打過棒球，「不如你來拍好不好？」
魏德聖坦承，當時因為剛拍完《賽德克巴萊》，讓他有點想逃避、有點想偷懶、想休息，既然小馬自願，那就順水推舟。然而這動力一推，雖然讓馬志翔心想「不知魏導為什麼那麼大膽的給我拍，也不知我為什麼這麼有勇氣的接下這部片！」但也因為他倆這樣不畏懼地勇敢挑戰，在切換不同的身份和角度下，組軍成團開始為《KANO》揮棒打擊出熱血的電影作品。
魏德聖退一線當監製，也是一種學習
這次退一步成為監製的魏導，雖讓馬志翔覺得壓力很大，但支持也不少，「在拍攝現場很多時候遇到自己猶豫的狀況，但知道魏導在身邊，他不用出聲，我就會有種安定的力量。」馬志翔感性地說著魏導是他執導時無聲的強心劑，不過在拍片時也難免常遇到意見相左的他們，竟不約而同地說「像這種時候，他會走開！」
魏導很有默契地接說：「我會先說服小馬之後，看他的表情若是出現好像要接受、又好像不接受的猶豫神情時，就會先走開。這樣他才會感到自由，就不會僵持在那，也有空間可仔細想想彼此的看法那個比較好，不過溝通完後，他做出的決定我也不會干涉。」
亦師亦友地在拍攝時，如投接球一樣互丟點子，即便有眾多變化球，馬志翔總會理出頭緒，將兩人的想法mix在一起，又不會放棄他所想要的東西。
「我拍戲從來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自己、看作品，從來沒有一次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導演、看作品。」魏導坦言地說這次做為監製「其實這對我也是學習！」原來當導演常常都是專注在一個點看事情，不過正如球員變成教練時，怎麼教導或激發的態度自然不同，也因為這樣才創造更多影像世界裡的火花。
「這次魏導常在關鍵點時把我點醒，適時地拉我一把或將我拉出自我的眼界，來看到全面」，說著的同時讓馬志翔回想起在某一場戲中，魏導的劇本寫著要下雨，於是為了尊重原創劇本的他，也「硬是要下雨」來做拍攝，不過有時就是為了這樣的堅持，讓小馬鑽在拍與不拍的一兩句話，而浪費幾天的時間，這時魏導就會說：「會不會影響整個故事結構？如果不會，不下雨又怎樣？」亦或是「這是不是經典鏡頭？如果不是，那在拼什麼？」猶如一語驚醒夢中人，「魏導把我從一個短跑選手，訓練成長跑選手！」馬志翔認真地說：「其實整個拍戲過程，就跟電影《KANO》一樣，等於是跟著這群孩子們一起成長。」
2000年從王小棣導演的電視劇《大醫院小醫生》初試啼聲的馬志翔，於2007年導了第一部迷你劇《十歲笛娜的願望》，然後提名金鐘獎導演獎。「我一股腦就想要拍片，但其實是不曉得該怎麼拍。拍電視、電影時，都是自己一路跌跌撞撞，沒有大人的背影帶著我。」直言到了這部電影《KANO》，很幸運有魏導，讓他少走很多彎路。雖說這過程中魏導也有其所堅持的地方，馬志翔更有其拍片細節的骨氣在，常不願去多問台詞以外的東西，然而，將心比心又疼惜馬志翔的魏導，總會用他的方式，巧妙地讓馬志翔不會覺得不舒服下，又適時地提點他，似乎也呼應了《KANO》所說的「不要想著贏，要想不能輸！」的精神，發揮團隊共戰的極大值，在一退一進中激發熱情。
日本大師級演員VS.素人球員
《KANO》描述1931年，來自臺灣嘉義的一群未來農夫，如何從完全不會打球，到最後用他們的球棒與手套，寫下臺灣棒球的第一頁。描述的背景是日據時代，更找來日本重量級演員永瀨正敏飾演不動則威的球隊教練、大澤隆夫飾演懷抱著理想與抱負來到臺灣的工程師八田與一。
▲永瀨正敏飾演男主角近藤兵太郎,率嘉農棒球隊打進甲子園 (電影劇照提供：威視電影)
日本人敬業、一絲不苟的態度，也深深影響著馬志翔，「台灣拍片一向都是走比較隨性路線，看能不能邊走邊碰出火花的方法。而日本演員，光拿永瀨正敏來說，他是位非常尊重自己工作的演員，百分百投入在角色中。開拍前劇本的溝通就來來回回好幾次，正式開拍前到了現場，每次都還要花半小時到一小時的時間再次溝通，直到大家想法一致，拍攝就非常快速，拍他的每個鏡頭頂多兩次就OK，這樣的工作模式對我來說衝擊很大。」不過電影最重要的主角，是13位素人球員，要怎麼訓練這些沒演過戲的孩子，和這些厲害的演員一起在鏡頭裡並駕齊驅？
「不要小看他們是素人，他們的表現可是比我第一次演戲好太多了！」聊到這些小朋友，馬志翔興奮之情溢於言表，「一開始我也會擔心，以前拍戲頂多面對一兩個素人，這次要面對的是一群。但攝影機一開機，他們卻可以馬上地完全融入，讓我都覺得很慚愧。雖然平常練習台詞可能會講錯，但正式action時，每個都到位，實在是出乎我意料很多很多。」
雖說如此，性格中帶有追求完美意志的馬志翔在執導時，也不免遇到困難，「其實文戲、感情戲都不難，難的是打球的橋段。球往哪裡飛沒有一定，雖說這些孩子都是球員，平常做慣的動作，因為機器的角度，有時要誇張一點，就會一再重來的拍，這也是拍這部片讓我想抓狂的原因，因為一直拍不到想要的鏡頭。不過這群孩子完全沒喊苦，讓我很感動。」
以相信自己，也要相信自己隊友的打拼精神，在第一次拍長片，就是這麼大製作，各方關注自然成為龐大壓力的馬志翔，說到他在拍片後期，幾乎已是在要爆炸的邊緣，甚至想要放棄！
「剛好那時拍到一場需要大家哭成一團的戲，等排完戲，想跟孩子們說些話。但從他們看著我的眼神，彷彿告訴我：『導演，你的指令是什麼？你告訴我，我一定做得到！』那種相信你的神情，反而讓我在那一剎那不知該怎麼說。腦中一直想到拍片的過程，他們是那麼完全地相信我，一遍又一遍重來，也從沒放棄。叫別人不要放棄的我，卻自己想要放棄？！」當場，馬志翔跟孩子們說「我只想跟你們說『謝謝』，謝謝你們帶我來甲子園！」結果那時大家哭成了一團，這時馬導雖感動，但也不忘自己的工作本份，還不忘回頭跟劇組人員說可以拍了，卻發現工作人員也都在流淚。
講到這段回憶，馬志翔眼眶還是紅紅的，可想見當時的氣氛有多令人動人，也足以展現馬導和大家的真性情，及為目標往前衝刺的決心戰鬥力。
▲導演馬志翔細心檢視每個拍攝的鏡頭 (電影劇照提供：威視電影)
馬志翔兒時也有棒球夢，人人都有股棒球魂
身為拍攝台灣國球光榮起源故事導演的馬志翔，在國小也是棒球隊，因為個子長得高，就被叫去當投手，整個三年級就一直練傳球，還傳到現在大拇指一隻大一隻小。「當投手一直練投，基本動作就沒練好，所以就會被叫去守一壘。」當然也比過賽，投球投到手腳都沒知覺，因為「太緊張了！」但國中之後就去打籃球了。不過身上還是有著棒球魂，只要看電視看到棒球轉播，一定就定住不轉台。「之前人家都瘋王建民，我比較注意曹錦輝。」
魏導則是走文青路線，「小時候功課不好，運動也不好，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。」至於棒球，去年拍這部片後才第一次到現場看球，還飛到美國大聯盟去感受現場比賽的魅力，老實說「台灣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棒球魂。光看去年經典賽，就知道那個力量有多驚人！」
自虐要求完美？不，我只是不放棄
從《海角七號》、到《賽德克·巴萊》，再到《KANO》，魏德聖的作品都不「簡單」。「並不是說它難，所以要挑戰它。沒有這麼自虐、沒有這麼皮在癢。我拍的作品都是從故事開始，真的喜歡這個故事，而想要用什麼樣的方式呈現才會最好看的態度來拍，只是這樣的單純而已。」魏導言喻地說：「不小心喜歡到一個有一百個人在追的美女，你怎麼辦呢？放棄追她嗎？還是想想怎樣從一百個人裡面搶到手？」只是拍片如此辛苦投入，家人不會抱怨和心疼？魏導笑說：「其實我們都有休假！是很有人性的，每個星期或是轉景，都會休一兩天。不是像一般人想像，拍5個月就5個月都不回家。」
馬志翔接說：「休息才能讓你更投入。」也因為大家的體諒、互信和投入，在《KANO》拍到最後，劇組人員已形成一種革命情感，甚至之後到其他劇組，也會與有榮焉地穿上「KANO」的衣服，「這才是最難得的。」馬導演驕傲地說。
今日已在電影作品有些成就的馬志翔，談到影響他當導演最深的人，立刻回說「王小棣和魏德聖！」此話一出讓魏導忙著笑著揮手：「不要因為我坐在你旁邊就講這個話。」「真的啦！」馬志翔如此解釋：「我在王小棣老師身上學到劇本、講故事的功力要紮實，還有待人處事的道理。魏導則是讓我學到了『豪邁』、『視野』，還有拍片很多技術和功課。這兩位是影響我拍片很重要的貴人。」
那魏導有沒有什麼話想再建議馬志翔的？「該怎麼做就怎麼做，相信你的直覺！」
台灣電影變好看了！
在訪問空檔，魏導問了身旁電影公司的工作人員，某某動畫電影好看嗎？原來魏導什麼電影都看，去年夯翻天的國片也都有進戲院捧場！「《看見台灣》、《十二夜》、《愛情無全順》……都有看。」魏導說，「台灣電影真的變好看了，比較沒有包袱了。這樣就可以有節奏地貼近觀眾，而這不是商業性的貼近觀眾，我還是講我想講的故事，可是是用觀眾熟悉的節奏去詮釋。」馬志翔附和著：「我也是從《海角七號》後又開始看國片，台灣人要對台灣電影有信心！」「我們真的很努力，現在就是需要觀眾進戲院證明一下，不要還沒看就批評。如果看完不滿意，要怎麼批評都可以。給個機會，進去看完再批評。」魏導如此補充。
所以這次的票房目標設定是要打破海角5億嗎？只看馬志翔邊笑邊點頭，魏導表示：「我們只能盡所有的努力，讓大家知道這是一部值得看的電影，數字就不要講。只是我現在走在路上，大家都對我喊加油，也不知道是為什麼！」但光看兩位導演信心滿滿的架勢，相信《KANO》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！
後記
這次的採訪選在一個寒冷又下大雨的夜裡，也是我難得沒看過片就要做這麼長的訪問，心裡一直忐忑不安，只能帶著看花絮和預告片的那份感動來問問題。沒想到，問完小馬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：「妳的問題好難喔！」其實題目一點都不難，只是要把《KANO》的那份熱情，透過文字傳到觀眾心裡，真的值得花力氣。儘管難，兩位導演宛如明星，從拍照拍得和模特兒一樣擺出攝影師要求的pose，到訪問中間機器出了小狀況，魏導還能開玩笑說「不急不急，我們明天下午才有事！」兩位導演似乎對做明星這件事習以為常了。不過聊電影還是最熱血，最能打開話匣子。和他們相處完3小時，我只能說我真的好幸運，因為天氣再冷，能和大導演聊電影、聊《KANO》，不是熱血是什麼？
KANO
上映日期／2月27日
導演／馬志翔 監製／魏德聖、黃志明
主演／永瀨正敏、坂井真紀、伊川東吾、大澤隆夫
台灣國球光榮起源故事的《KANO》，描述一群奮戰不懈的野球少年們，朝著夢想前進的熱血故事！
